“股神”浮沉录(三):“华尔街独狼”的一生传奇

好买说:大幅波动的市场中总是不缺乏靠投机暴富的幸运儿,然而能以正确的投资理念在市场中实现长期胜利的人却寥寥无几。对于个人投资者来说,找到真正会投资的管理人,耐心的投入时间,财富或将得以稳定增长。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杨慎《廿一史弹词》

牛熊交替,股市涨跌,日日不息。从冰点到沸点,再从疯狂到绝望,有人乘兴而来,有人黯然离场,唯有那红绿数字依旧在跳动。

1940年11月28日,从《时代周刊》到《金融时报》,美国、英国几乎所有主流媒体的财经头条都被同一则新闻占领。那一天华尔街有史以来最传奇的一位独立股票投资者完成了他的历史性谢幕。

“股神”浮沉录第三期就来介绍这位华尔街百年历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独狼”—— 杰西·利维摩尔。

“百亿富豪”的惨然谢幕

1929年10月29日,霜气浓重的深秋,华尔街一片混乱。继28日下跌13%后,道琼斯工业指数这天再跌22%,美国股市彻底崩溃了。有人撞碎了办公室的玻璃,一跃而下,向指数一样,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

利维摩尔这一天异常平静。他如往常一样,七点二十分坐着黑色的轿车驶离长岛的住宅。

到达纽约第五大道730号赫克歇尔大厦时已是八点多,利维摩尔坐上私人电梯直达顶层,穿过会客厅和会议室,径直走入最里面的办公室。

他瞥了眼桌面上的报纸,胸中并无太多波澜,一切只是如他设想的一般浮出水面罢了。早在此前数月,他已动用超过100名经纪人,大笔做空了手中所有的股票,10月29日暴跌当天,他累计获利超过1亿美元。

这是1929年的一亿美元,当年美国政府的财政收入也只有40.33亿美元。2017财年,美国政府财政收入约3.32万亿美元,以此折算,利维摩尔1929年10月29日当天的获利相当于如今的823.2亿美元。这个数值已经超越了巴菲特756亿美元的总资产,而这些钱是巴菲特穷极一生才赚到的。

这一天,是利维摩尔投机生涯的巅峰。

11年后,1940年11月28日,大雪纷飞的日子,一个神情恍惚的老年男子跌跌撞撞的沿着第五大道走来,他望着街上往来穿梭的豪车,望着商店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又望了望街边伸手乞讨的乞丐。“这世界永远只属于富人”他嘟囔着走入了第五大道745号的雪梨·荷兰酒店。

在熟悉的座位上坐了约摸1个小时,他拿出纸笔,眨了眨醉眼,颤抖着写下一段话,随后穿过酒吧大厅走进衣帽间,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朝自己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那张纸上的墨水尚未全干,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话:“我的一生是一场失败——杰西·利维摩尔”

这一天,利维摩尔失去了一切。

从百亿富豪到落魄殒命,这十一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背后又是怎样让人惊叹的人生?

赚大钱的“小不点”

1877年,利维摩尔出生在一个贫寒家庭。14岁时,中学刚毕业的他就参加了工作,在一家股票经纪公司里做计价员。

当时计价员的职责就是将股票的最新价格写在客户室的木质报价板上。在市场活跃的时候,利维摩尔会从早上十点一直忙到下午三点,不停地抄写这些变化的数字。

利维摩尔对于数字非常敏感,而且精于心算,渐渐地他发现抄写的数字中存在着某种规律。他开始在笔记本上记录这些数字,寻找着特定的模式。

1892年,离道氏理论问世还有十年,投资者还不知股市技术分析为何物。15岁的利维摩尔开始用他总结的股价波动规律投机,频繁出入各色各样以押注股票涨跌为业务的投机商号。一千美元、一万美元、五万美元……利维摩尔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赚最多的钱,亏最多的钱

1906年,利维摩尔走出了那个生他养他的小镇,来到了华尔街的花花世界。这一年,利维摩尔迎来了他投机生涯的第一个高峰。

年初的时候,市场热情高涨,指数在牛背上狂奔着,华尔街一片繁荣。当年四月,旧金山发生了突如其来的大地震,然而市场视若无睹,依旧在上涨。

利维摩尔觉得不对劲,市场显然低估了地震的破坏力,他开始不断做空几大铁路公司的股票。最终,当市场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些在地震中损失惨重的铁路企业率先崩盘,利维摩尔大赚25万美元,这是他自打投机以来赚钱最多的一次。

不过,还没等利维摩尔把25万美金数个清楚,他就破产了。

做空铁路股票赚了大钱后,利维摩尔觉得旧金山大地震只是个开始,真正的经济危机即将到来。战争、自然灾害,人们开始变得拮据,市场上的钱在变少,流动性危机的种子已经播下。于是他开始以更大的手笔做空股票。

这次事态却在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贷款利率一再下调,经济学家充满希望,市场开始创新高,在真正的流动性危机到来之前,利维摩尔被洗出了市场,他破产了。

杰西,上帝啊,别再做空了

1907年10月24日,这一天最终还是来了,市场的流动性枯竭。大量的企业贷款到期,市场上借不到足够的钱,股票不得不被抛售还债,卖到最后已经找不到了买家。

“上帝啊,杰西,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从未遇见这种事。不要再继续了,会出事的,我觉得现在有人已经开始破产了,你不能再做空了,因为市场上根本没有钱了!”利维摩尔的经纪人在电话中焦急的喊道。

在上一次破产后,利维摩尔觉得自己失败的原因是做空得太早,他依然坚持着空头的观点,利用在华尔街的人脉关系又筹措了一笔资金,继续做空。最终见识到了这地狱般的钱荒。

后来,美国多家银行联手,动用了几千万美元的储备金才稳住了市场。这一次利维摩尔赚了一百多万美元,他的名字上了报纸。

当上百万富翁的利维摩尔感受到了无比的爽快,当然这种快乐更多的是来源于他投机的成就感。然而此时,一位不速之客敲响了他家的大门。

“华尔街独狼”与“棉花大王”

“大空头”利维摩尔声名鹊起,他单兵作战、独立操盘、观点时常异于主流,“华尔街独狼”的称号不胫而走。找他合作的人踏破门槛,其中就有一位号称“棉花大王”的期货投机家——珀西·托马斯。

对于买卖和种植棉花的人来说,珀西·托马斯的大名如雷贯耳。不论是欧洲还是美国,人们都在引用托马斯有关棉花的观点,并称他为“棉花大王”。

1908年,“棉花大王”在最近一笔棉花投机中损失惨重,他觉得需要和一个真正的操盘高手合作,于是来拜访了利维摩尔。托马斯坦率的说可以把得到的所有信息都先告诉利维摩尔,然后再公之于众,而利维摩尔的任务就是实际操作。

利维摩尔一再拒绝,但最后还是动了心,按“棉花大王”的指示一路做多棉花期货。可没想到市场却一直往反的方向走,在“棉花大王”的理论和数据支持下,利维摩尔不断加大多头持仓,而损失也越来越大。从股市中赚的几百万美元赔了精光,利维摩尔将“棉花大王”赶出了办公室,并发誓再也不与任何人合作。他又破产了。

最后的破产

第二次破产时,利维摩尔也刚三十岁出头,他有充足的时间东山再起。而且他在华尔街依然有着响当当的“独狼”大名。不过从坐拥百万到负债百万,利维摩尔经历了普通人从未体验过的人生浮沉。他反思自己的成败,稳重了许多。

此后十余年间,利维摩尔抓住了1924年长达五年的大牛市,并于1929年,在经济动荡,政治变局的关键时点成功押注了牛市的崩塌,站上了投机生涯的巅峰。

不过,和前两次成功一样,破产再次紧随而来。1933年,美国SEC发布了《新证券交易法》,利维摩尔的交易体系受到挑战。1934年,在已经发生巨变的市场环境中,利维摩尔仍然坚持老方法下大赌注,最终再次破产。

此时利维摩尔已经年近六十,连续数次的暴富和破产将他的生命精力消耗殆尽。此前利维摩尔从他的财富中预留出数百万美元应对老年生活,但是如今他除了这几百万美元已经别无所有。贫富不定的机遇,大喜大悲的生活,没有哪个家庭能经受住这一切,亲人相继与利维摩尔决裂。一向靠做空股市获利的利维摩尔在华尔街树敌众多,很少有真心相交的朋友。最重要的是利维摩尔老了,已经无法再重回那个让他热血澎湃的战场。

那个心算着价格数字,兴奋地去押注股票的小不点已经不见了。那个激动的盯着报价牌,为几万美元盈利欢呼雀跃的小伙子已经不见了。那个潜藏杀机悄然布局,在众人绝望中称王的大空头已经不见了。

“华尔街独狼”的精神已经死了,衣帽间那声枪响解脱了他的肉体。

“他的去世为华尔街的一个时代划上了句号 ,他的功过任由后人评说。”——《纽约时报》

点评:也许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利维摩尔。有人认为这样的人生才不枉蜉蝣于世,有人觉得大起大落后一无所有实属一场悲剧。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如此疯狂的人生只属于那个疯狂年代的那个疯狂的人。利维摩尔或许是个激进的数学天才,机缘巧合之下踏入了那个未完全开化的野蛮市场,如此成就了一生传奇。在美国《新证券交易法》问世后,那个投机猖獗的年代和这位华尔街传奇做手一起,完成了历史性的谢幕。

心得:“一年五倍者如过江之鲫、五年一倍者却寥若辰星。”大幅波动的市场中总是不缺乏靠投机暴富的幸运儿,然而能以正确的投资理念在市场中实现长期胜利的人却寥寥无几。股市里没有免费的盛宴,投机是以资产永久性损失为成本博取暴富的机会,而投资则是以时间为成本换取资产价值的稳健增长。利维摩尔虽一天暴富,但他最后也付出了资产永久损失的成本。巴菲特虽经营一生才取得相同程度的财富,但以时间为成本,财富得以稳定增长。对于个人投资者也是同样的道理,找到真正会投资的管理人,耐心的投入时间,慢就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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